那瀟灑大叔拖著小沙尼便來到了寺廟門前，只見另一小沙尼沖出來說，“先生，住持在禪光的屋裏，我帶您去。”便匆匆前行，瀟灑大叔松開小沙尼的衣領，連忙跟了上去。

進了屋內，便見禪光的屍體還未移動，倒在客廳的大地上，雙眼突出，口流白沫，全身縮到一起，雙手緊緊抓著胸口的衣服。瀟灑大叔向主持點了一下頭，便俯身察看，他打開死者緊抓著衣服的手，手裏並未握任何東西，而他的指甲蓋卻有點點黑斑出現。大叔再把他臉翻過來察看，便看到死者面色發青，眼睛的瞳孔已經擴散，且眼底有黑色的淤血斑塊，耳孔有黑色的血液流出。而後剝開死者的上衣，發現死者從腹部開始上升到胸部形成了蜘蛛痣斑的細線狀條紋，在胸口處集結，像一幅抽象的刺青。把死者的身子翻過來，發現死者的後背有點點紅色的星光狀斑紋。

“你們去打盆清水過來。”大叔指揮到。“大師，禪光應該是毒發而死。”

“老衲，不明，請施主詳說。”主持雙手合並，手上纏著佛珠，眼露悲情地問道。

“大師，請稍等”便見那瀟灑大叔從身上取出一瓶藥粉，灑進端來的清水中，清水瞬間隨著藥粉漸漸變成了淡粉色。又把死者耳孔的黑血，用銀針蘸了放到水盆中，銀針並沒有變色，而水漸漸變了了淡藍。

瀟灑大叔看著水的變化，沈聲說道：“是中了毒，毒發死的。大師請看，死者面色發青，眼底淤血，胸前細絲條紋，背部紅色斑塊，這正是中了——虺毒！”

“虺毒，老衲當然知曉，可這……乃毒蛇之毒，禪光並無被毒蛇咬傷的痕跡，何來的虺毒？”主持困惑地看向瀟灑大叔。

“主持請看，禪光的指甲蓋有黑色的斑塊，耳孔有黑色的血液流出。銀針試毒時，並沒有中毒跡象。但是我把粉末放進這紅藻粉的水中卻顯了顏色。”大叔指著盆子中的藍水說道。“禪光定是喝了下有虺毒的水，虺毒進了身體後，溶進了人血，這虺毒能使人血變為虺血，銀針自然試不出有毒。但紅藻乃虺最怕的植物，它如果挨上紅藻，身體必定腐爛。這虺血遇了這紅藻粉，也會變色。所以禪光定是中了虺毒！”

“可是寺廟何來的虺毒？”主持疑慮地問道。

突然，一個小沙尼，冒冒失失地沖了進來，抓著主持的衣服就要往外拉。“主持，禪靜發燒了。你快去看看。”

“禪默，你先回去，過會兒我就過去。”主持溫和地說。

“不行，主持，禪靜和禪光一樣，發燒，還抽搐！我怕……我怕……”小沙尼一臉痛苦糾結的表情看著主持。

瀟灑大叔聽到小沙尼的話，眉頭緊皺，起身便問：“你說什麽？抽搐？”

小沙尼一見大叔理他，便過來就拉著大叔的袖子說：“先生，您快去看看，禪靜燒的厲害，他說他全身疼，現在他疼的在床上打滾。先生，我求您救救禪靜！”小沙尼扯著大叔的衣服就往門外拽。

“大師！”大叔一聽這狀況也是心急如焚。

“禪默，還不帶路。”主持厲聲道，又轉頭對著身邊的一個矮小，長著狹長丹鳳眼的小沙尼說道：“禪空，你在這守著，誰都不能動了禪光的屍體。我們去去就回。”

“是，師父。”小沙尼雙手合著，點了個頭。

主持便和大叔，禪默匆匆向禪靜屋內走去，才剛到屋外，便聽到禪靜的慘叫不絕於耳。而屋外已經圍了眾多僧人，他們只是巴巴得站在屋外，並不進屋，眼中透著困惑和恐懼的光芒，定是怕禪靜得了什麽傳染病，傳染到自己。

他們三人進了屋子，便見禪靜在床上打滾，雙手抓著胸口的衣服，“啊啊”大叫。瀟灑大叔一個箭步沖了過去，伸手把禪靜穩在床上，禪靜這時是面色發青，眼底顯出黑色淤血。瀟灑大叔忙從袖中取出一白色瓷瓶，倒出一粒黑色的藥丸塞入禪靜嘴中。禪靜剛咽下，就翻身吐了起來，吐出物居然是黑色的血水。

主持一見便是一驚，忙問：“施主這是何藥？禪靜，他可還有救？”

瀟灑大叔擺了擺手，轉身走到桌前，取來紙筆，邊寫邊說：“去我家取重樓、徐長卿、三角草、東風菜、大葉七星劍、鬼針草、半邊蓮、拉拉秧、白花蛇舌草。要快，然後把這個交給我夫人。”隨手便把那寫好的宣紙交給我禪默。禪默見狀便是一驚，想來，禪靜定是不行了，從未見先生這般慌了神。心裏像是倒了五味雜瓶，連忙沖出了屋子。

這時，禪靜停止了吐血，倒在床上微微喘息。

“施主，禪靜怎樣了？”主持焦急地問道，“這虺毒可有解法？”

“大師，放心，禪靜發現的早，毒發還要一段時間，只要趕到天黑前給他餵了藥，就能穩定下來。以後三天堅持服藥就能趨毒。”瀟灑大叔走去禪靜的床前，拿過他的手把脈。

“可這何來的虺毒？”主持問道。

“小沙尼，我問你，你可和禪光一起吃了什麽？”大叔心想，這全寺幾十人都沒發病，為何就禪光和禪靜發病了。這虺毒是下了水裏的，禪光他們到底喝了哪裏的水發了病。定是要查出水源，不能讓其他人也因此中了毒。

小沙尼聽到大叔問話，好半天都不答。主持那是心急如焚,“還不快說，再不說等病好了，罰你去挑一個月的水”。

小沙尼見狀也是猶豫，但又怕主持責罰，坑坑巴巴地答道：“我和禪光有天晚上肚子餓，便去了柴房，問那的師父要了水和食物。”（寺廟規定，晚間各個僧人必須在自己屋內念經誦佛，不得外出跑動。如有犯規者，杖責二十。）

“你……你不知道晚間不能禁食麽，為何明知故犯。哪個師父給你的水？”主持氣急，這寺廟的規矩何在，這師父又是何人，為何晚間不在自己屋內還在柴房，水裏怎麽會有虺毒？一連串的疑問在心頭繞著，把主持整的也是暈頭轉向。

“就是禪寂師叔。”禪靜答道。

主持出了屋子，對著圍在外面的僧人厲聲說道：“去把禪寂給我叫來。”又轉身回屋。沒想這時又沖進一個高個的僧人，“主持，禪光……禪光的屍體……變成了幹屍！”他估計跑的太急，說出的話是上氣不接下氣。

“什麽？你慢點說。”主持心裏那是翻天覆地，聲音也透著十二分焦急。可是他是主持，是整個寺的頂梁柱。他不能亂，他要沈著。他沈下氣，又道：“你細細說來，不要急。”

僧人看主持這樣，心裏也平靜了不少，這會兒也不那麽氣喘噓噓了，便沈聲說道：“禪空，在看守屍體的時候，發現禪光的屍體突然變成了幹屍。”

瀟灑大叔本在給禪靜把脈，聽到這個消息，眉頭輕佻覺得甚是奇怪。這虺毒怎麽會讓一個人變成幹屍，這從何解釋，以前毒發之人從沒有過這般怪異的病癥。

禪靜一聽，心裏甚是難受，想自己這定是要死了。忙起身抓住瀟灑大叔的衣服，聲音嘶啞略帶哭訴般地說道：“先生……先生救我，我不想死。先生，我這是是也要像禪光一樣？”

“小沙尼，你這般怕死，心裏必是有了執念，怎還死的了？”大叔調侃道，“我這神藥，包治百病，你可相信？三天之後，你要是沒好，做鬼找我如何？”其實他心裏也是沒底，這前面還能肯定是虺毒，但是現在事有蹊蹺。他對自己也是信不過，可又要讓小沙尼安心，便編了這個理由。（做鬼老子也不怕，我好心救你，難不成你還真能做了鬼害我！大叔心裏嘀咕。）

那高大的僧人見狀，又問道：“主持，現在要過去察看麽？”

瀟灑大叔接話，“定是現在去”便和一行人又匆匆返回。

夜色裏，月亮那哭成寡婦的臉，又露了出來，那沒風幹的淚兒還掛在臉邊，被雲寶寶用手來回擦拭著。

“禪空，這是怎麽回事？”主持進了禪光的屋子便開始質問。

“我……我……我也不知，我一直守著。沒看到發生什麽事，也沒人進來，就只轉了個身給自己倒水喝，倒完水，便成了這樣。”那單鳳眼的小沙尼坑坑巴巴地吐露，手指著地上的屍體。

禪光的屍體，已經看不出來是血肉之軀了，幹皺皺的皮膚，包裹著還沒有發育完全的身體，越加顯得骨瘦如柴。眼窩深深的塌陷，鼻尖也萎縮到了骨頭裏，光著的上半身可以看清根根肋骨。

瀟灑大叔俯身察看後，也是一臉困惑。“大師，禪光並沒有其他什麽癥狀。先把他放到停屍房吧。”

“一切聽施主的”，主持轉身對著單鳳眼的小和尚說：“今晚你守在停屍房，半步都不許離開。”

這時，一個矮胖的滿臉肥肉的僧人，走了進來。狹小細長的眼睛盯著禪光的屍體，向主持問道：“主持，你找我？”

“那天禪光和禪靜去柴房，可是你給的他們食物和水？”主持沈聲問道。

“是我。”

“你那麽晚在柴房做什麽？”

“我晚上起來上茅房，見柴房有燈光，以為誰起來偷食。想來那時我也是十分餓，就偷偷去了柴房，可是卻見柴房並無他人，正納悶時，禪光和禪靜就進來了。他們說要告我夜裏偷食，我情急之下，便求他二人不要宣揚出去，給了他二人一些銀兩，還為他們尋了缸裏的水和案上的食物。”胖和尚圓潤的聲音緩緩地說出。

“那你可知，那缸裏的水被人下了虺毒？”主持厲聲問道。

“大師不對，不對，如果是缸裏的水被人下了毒，何來的就他二人中毒？寺廟其他人安然無恙？胖和尚，你那天沒喝那缸裏的水？”瀟灑大叔站起身來，立在主持和胖和尚面前。

“我尋了食物給他二人後，便回了自己房中，並未喝水吃食。”胖和尚答道。

“主持，我們缸裏的水，每日清晨都換，想必那水定是倒了。才保住了大家的性命。”站在門口的一個瘦高的僧人插話道。

“那這是何人下的毒？施主可有辦法查出此人？老衲定感激不盡。”主持略略遲疑了片刻，向瀟灑大叔說道。

“大師，這是哪裏話？這事，我定是要管……”瀟灑大叔說道。

事情總是接二連三的發生，這時出去拿藥的禪默回來了，一進屋便大叫著說道：“先生，不好了。女施主，她病了，和禪靜一樣在發燒，你快回去看看。”

瀟灑大叔一聽，這下是真慌了神，忙說：“大師，我先回家看看。明日在來寺中。”便奪門而出，往自家方向跑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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